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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6期
作者简介:崔国栋,甘肃古浪县人,武威二中数学高级教师,甘肃省教学能手,省级骨干教师,教书育人是事业,吟诗作文是癖好,数学使我衣食无忧,文史使我精神愉悦。
我的“驴友”作者:崔国栋 编辑:静之逸
“驴友”是近几年出现的一个时髦词语,是旅游的谐音,指在户外旅行时结交的朋友,也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彼此的称呼。而我的“驴友”却是一头真正的驴,但与“驴友”们有一点是共同的,那就是能驮能背,吃苦耐劳。“驴友”们也正是抓住了驴子的这一特征,才把它的名字移植过来,驴子的名声看来渐渐变好了。
1978年我上五年级,因为学制由春季升学改为秋季升学,我多读了一学期五年级。家乡的春天并非杏花春雨江南,而是从荒草根部努力地伸出一丝绿意来,春天在一天一天地绽放,大地在一点一点地变绿。与往年不同的是,我更关心,更盼望大片绿色的到来。因为上学途中我必须找到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,我的小毛驴,小羊羔滞留在那里,然后才放心去上学,中午回家的时候再把他们牵回去。让我意想不到的是,这种生活方式竟然伴随我直到初中毕业。与它们朝夕相处三四年,称其为“驴友”再恰当不过了。
升入初中,恢复高考,高成分家的孩子也可考大学。父亲说:“”儿子啊,现在政策好了,你要好好读书,哥哥们已经没有机会上大学,我就指望你跟我争口气了。”从此我虽然只放驴但却开始给自己树起了理想的风帆,心底里开始萌生读书的种子。上学路上有农田,有河滩,有山坡。我先要选好一块既有草又够不着庄稼地的地方,拿一块木桩或者钢筋把他钉在地里,绳的一段拴在桩上,另一段连着驴缰,这样驴自然就只能在一个圆形区域活动。这个地方不能离学校太远,或田间地头,或山坡洼地,课间操的时候我会逃避做操,飞速跑到放驴的地方看看它是否挣脱了束缚,生怕糟蹋了庄稼,惹下麻烦。看看草不好了我就将木桩拔起换一个地方,让它继续在那里一边吃草,一边做圆周运动。这一段生活的体验对我很有帮助,上了大学参加工作后,我一直能跑能跳,对圆、圆周运动有深刻的认识,都源出于次。
漫长的夏天,炎热的夏天。农村中学下午五点半放学,而太阳八九点才准备打烊回家。每天放学我便开始度过一天中最自由,最快乐,最惬意,后来证明也是对我影响最深远的时光。
小驴已经一岁半了,个头长高了,浑身的毛光亮光亮的,这全得益于我的精心照料。我虽然上了初中但营养不良,一米四的身高,体重约五十来斤,此时的毛驴已完全可以驮起我了。下午放学我总是把一个毛口袋搭在驴背上,一个助跑先爬上驴背,然后把腿一撩便稳稳当当骑在了驴上。一般情况下我都是独行侠,一人一骑直奔我心中牧草茂盛的地方。家乡处在大靖南川,自然条件还是很好的,大靖河两岸是水浇地,离岸两三里就成了浅山,浅山是最好的选择,空旷安静,毫无干扰。到达目的地后,撒脱缰绳让驴自由地吃草,而我先要拔一点青草铺在地上,再把毛口袋铺在上面。毛口袋又绵软又隔潮气,这样,一副天当被,地当床的软卧就此而成。我拿出早就备好的书籍开始读书,有课本,有现代小说,如《破晓记》,《敌后武工队》,《新儿女英雄传》,《苦菜花》等;有古典小说如《三侠五义》,《说岳全传》,《三国演义》,《三言二拍》《隋唐演义》《杨家将》等,它们成为我最痴迷的书籍,以至于到初三我不再读古代小说,而是专门读林汉达著的《上下五千年》,蔡东藩著的《宋史演义》,《五代史演义》,《唐史演义》,《清史演义》,还有《史记》,《左传》。当时恢复高考不久学校学的东西很有限,就这些零碎的,片段的,一知半解的历史知识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。读书的时间过得最快,有时总是被其中的故事情节所吸引,与其中的人物一起悲伤,一起欢歌,往往忘记了今夕何夕,身处荒山野岭,夕阳西下也浑然不觉,等到看不清文字才忽然警觉,该回家了。于是鱼跃而起,手脚并用开始拔草。草不需要太多只够驴晚上吃就可以了,到了秋天则每天拔的草要必须多,除了驴晚上吃的后剩余的要晾干已备过冬。口袋搭在驴背上我则骑在口袋上,摇摇晃晃回家。此时的毛驴虽然负重但一下午已经吃的肚儿圆圆,走起路来蹄声嘚嘚,格外轻松。它这样做也许是表达对主人的赞赏,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快速回家,放开喉咙大饮一场,那样它就水足饭饱自得其所了。
星期天放驴是最有趣的,几个小伙伴早就约好了,几个人先根据最近的天气,对浅山的了解,哪里草多,人少驴少,哪里有水还可以捉迷藏的地方,就去哪里。有时路远还要带着午饭,中午就在山上吃了。午饭无非也就是半块黑面馒头,或几把炒麦子,或几个煮洋芋,或几块红薯片,很简陋,但这些与我们获得的乐趣相比,都可忽略不计,那时的我们总是穷并快乐着。我们总是迫不及待地铺开场地,拿出牛九或者扑克开始“掀牛”,这是一种古老的游戏,输赢看谁的子多子少,谁的底钱输完了便开始清底,然后进行下一轮。一底五分钱,牌臭了放一天驴要输四五毛。那时的农村像我们这个年纪,身上有一两毛钱就是有钱人了。输得多的人只能是欠着等下周放驴时再掀再还,有人输得太多的时候“掀牛”自然也就告一段落。随后的时间可能会与其他村的放驴娃打仗,此时如果我们人多会专门留下人看驴,其他人都会蜂拥而上,邻村的小孩打不过只好骑着驴落荒而逃,而我们并不就此罢休,猛追穷寇,翻山越岭,直到土块石头打不到的时候才班师回朝。这应了我后来知道的一句话:大炮的射程有多遥远,那么真理的边界就有多远。
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,玩了一天的我们也要开始回家。小伙伴们骑着自己的牲口排成一队从山沟迤逦走过。读书最多的我是他们的总指挥,谁走最前谁走最后那是要听我安排的,不像现在电影中司令官总是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中间,被大家簇拥着,我虽然骑着驴但我是司令官,自然要走在最前面,他们都跟随在后。临出山沟口,要拉紧缰绳,夹紧双腿,让驴马小跑起来,等我说,驾!驾!驴便撒开四蹄奔跑起来,于是一队骑手带起一路尘土呼啸着从山口冲进村庄,村子里的鸡狗看到如此阵势,早已吓得四散奔逃。若恰好有谁的牲口被蚊子给叮了一下受惊了,那又是另一番景象,只见有人策马奔腾,有人跌落驴背,有人笑声迭起,有人哭爹叫娘,等到下次相聚的时候,那些表现狼狈的伙伴便成了大家的笑料。
羊羔跪乳,乌鸦反哺,是动物的本能,人类把它说成是报恩之心,那是人类的自作多情。人类与猪与狗与牛与驴相处的历史更加久远,这些动物与人相处能与主人产生感情产生共鸣。老马识途,义犬救主的故事耳熟能详,所以它们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,可黔驴技穷的典故却给驴贴上了不光彩的标签。也许是驴没有马的高大上,没有牛的低姿态,没有狗的忠诚,猫的谄媚,才使它沦为人们嘲讽的对象,以至于人在发誓的时候总是说:我若××我就是驴!其实,驴很聪明,也很全能!它像马一样可以骑,可以驮,可以拉车,可以犁地,吃的少,吃的杂,驴吃百草很少生病,是农家不可或缺的经济实惠的好帮手。我的“驴友”,拴在槽头只要听到我的话音甚至我的脚步声,总会厮鸣或是刨蹄,以示对我的欢迎,同时也提醒我该去给它添草,给它饮水。每当我使唤它的时候,它总是很配合我的口令,前进,后退,停止,左右做的非常到位,从不尥蹶子。每当我深夜里摸黑给它添草的时候,它总是打着响鼻,用它的嘴碰碰我,然后温顺的站到一边,而父亲和大哥去喂它,即使白天,它也很警觉,两耳直立,随时准备踢人。骑它,我更是自由的,不论倒骑顺骑,还是坐,挎,站,躺都没问题,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,大哥劳动结束回家,多少次想骑它以代步,都被他掀下背来,摔得鼻青脸肿,所以到后来,不论是我的小伙伴还是家里人都知道,我的驴只准我骑,其他人,那脾气可大了,休想近身!
1981年,我上了高中,住校,学习很紧张,自然与它相处的机会少了,但我的身音,我的脚步,我的气味肯定永远留在它的脑海里了,即是数月不见,它也不曾忘记我。每当再次相逢的时候,我总是摸摸它的耳朵,捋捋它的鬃毛,拍拍它的屁股,揉揉它的饱肚旋,它总是伸着头使劲往我的怀里钻,似乎这样,才可以表达它的喜悦和思念。再后来我上了大学,父亲一心教书,再也没有专人管理它了,90年代,大哥把它卖给别人,又凑了钱买回一台拖拉机,从此,我再未见过它。
人类总把自己打扮的很高贵,很高尚,实际上,这是人类的故步自封。越来越多的人们认识到人与自然,人与动物是可以和睦相处的。尤其是那些终其一生为人类服务的所谓的畜力,应该得到人们的感激和尊重,而不是兔死狗烹,卸磨杀驴,更不是天上的龙肉,地上的驴肉,虽终身劳作但最后仍然成为人们的盘中美味,病后大补。军队有为战马修的坟茔,立得墓碑,警察有为警犬记得荣誉,授得勋章,有谁为一头毫不起眼的驴树碑立传?没有!因为我知道,在这个信仰缺失,百无禁忌,物欲横流的时代,任何植物,任何动物都有可能变成人的口中之物,我的“驴友”,它会有好的归宿吗?想想都不寒而栗!
几十年过去了,现在回想起来,我与“驴友”的点点滴滴,如同昨天,历历在目。我也设想过,当时若有相机该多好啊!就可以把我与它的一切拍下来,留作纪念,可是这毕竟是幻想,穷困与我,别说给驴照相,就是我自己,初三毕业照相也才是第一次。
图片: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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